一天兩天李長順還給他們講道理,時間一長李長順的脾氣也上來了。行,讓你們成立突擊隊,給你們自己劃出地來折騰去,可按著劃出來的畝數,該交的公糧一粒米也別想少交。
自認為取得勝利的知青們,煞有介事的跟李長順簽了保證書,一個個按手印按得那叫一個重,氣的李長順再也不肯多看知青們一眼。
等到第二年開始春耕的時候,知青們才知道自己的天真,需要付出什么樣的代價——頭一年他們只顧著挑老把式的毛病,根本沒好好學種地,哪知道啥時候種啥,或者種深種淺?
那一年的突擊隊的收成可想而知。去了該交的公糧,他們剩下的糧食連夏收都頂不到,還得拿出交公糧換來的錢買糧食吃。可他們過年都回過家,有人向家里顯擺自己一年分紅充大方的,也有孝順的想著爹娘不容易、把錢給家里留下的。錢都花出去、給出去了,能買回多少糧來還用問嗎?
于是知青們又堵到大隊部,想重新分配到各生產隊去,李長順可不慣著他們的毛病——在農村人看來,地就那么多,自己生產隊的人沒辦法,總得養活,城里來的知青卻分明是來搶他們的口糧的。
頭一年分他們糧食、按工分分紅他們還不愿意,那就自己一直硬氣干他們的突擊隊吧。
鬧,說平安莊大隊迫害知青?那張按了十幾個手印的保證書,讓李長順不管面對哪一級知青辦,都立于不敗之地——不是他迫害知青,而是他一直按著知青的意愿照顧他們呢。
之后幾年里,知青們有來有招工走的,可李長順愣是憑著那張保證書,把知青們排除在了平安莊大隊之外。所以平安莊大隊的知青跟別的大隊知青不一樣,存在感是非常低的。
知青里不是沒有明白人,他們試圖通過自己的勞動,引導別的知青一起融入平安莊大隊,無一例外全都失敗了,那些明白人就不再出頭,干好自己的活后發展一點自己個人愛好,或是抱著書看,不再摻和知青與平安莊大隊的拉鋸戰,暗暗尋找一切能讓自己早點離開的機會。
所以別看鄧春林一直是知青組長,可走的人里沒有他,李長順更是寧可大隊小學沒老師辦不下去,也不讓他當那個民辦老師。
對于李長順把知青排除在平安莊大隊之外,夏菊花心里是贊同的,因為她知道對于平安莊大隊來說,這些知青就跟北方飛來過冬的候鳥一樣,春風一吹來,他們馬上會拍拍肩膀飛遠,不會回頭看一眼曾經棲身的土地。
也因為一直把知青排除在平安莊之外,所以不管是種植新技術還是拖拉機的便利,知青們都沒有享受到,劃給他們的那塊地的產量,遠遠沒法跟別的生產隊相比。
至于漏粉之類暗地里進行的副業,知青們更是連風聲都聽不到。糧食產量上不去,副業一點兒沒有,知青們手里能有錢才怪呢。
現在覺得手里沒錢,又把平安莊怪上了,開玩笑呢吧?夏菊花自然毫不客氣的把鄭紅兵給懟了回去:對于不會回望的候鳥,客氣了還以為別人怕了他。
鄭紅兵看了領頭的鄧春林一眼,見他一點說話的意思都沒有,心里暗恨,嘴上還挺強硬:“那是給我們劃的地不好,咋種都莊稼都長不好,我們有啥辦法?”
夏菊花看著她笑了:“小鄭呀,你說的自己相信就行。當初劃地的時候你還沒到平安莊,小鄧在吧?那小鄧你給小鄭說說,那地是不是全平安莊在隊最好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