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破舊不堪的農村小巴士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行駛著,在靜默的崇山峻嶺之間小得像一個小蟲在蠕動,但顯然這已經是這輛經年累月超負荷使用的巴士的速度極限了,加上山路年久失修,缺少保養維護的路面到處都是開裂的坑坑洼洼,坐在車廂內的白茶被晃得想吐。

    3年前她是怎樣搖搖晃晃地搭著這輛鄉鎮巴士去的父母身邊,3年后她又被這輛車搖搖晃晃地送了回來。當然也有可能不是這輛車,因為她也不是當年的她了。

    四周的一切都亂糟糟的,乘客們都穿著灰撲撲的衣裳,不是臟得灰撲撲的,而是陳舊。陳舊的脫皮的座椅,陳舊的關不嚴實的車窗,還有那些裝著行李的蛇皮口袋,雞籠鴨籠。

    家禽的叫聲,小孩的哭鬧聲,以及男男女女的高談闊論聲,轟得白茶天靈蓋疼,她早就不習慣農村人的大嗓門了。

    坐她旁邊的大嬸兒早就仔細打量過了這個跟大家格格不入的小姑娘了。見她一個人抱著一個黑色的真皮書包乖巧地坐著,穿著白色連衣裙,頭上戴著一個白色的蝴蝶結發箍,就連鞋子也是電視劇里看到的那種搭扣公主小皮鞋。劉海修剪得整整齊齊剛好蓋住眉毛,露出一雙小鹿一樣明亮黝黑的大眼睛,唇紅齒白,煞是好看。

    “小妹妹,你是一個人坐車嗎?咋以前從沒見過你呀?”大嬸終于還是忍不住跟白茶搭起話來。

    “嗯,我回去看我奶奶。”白茶禮貌回答。

    “你奶住哪里啊?叫什么名字啊?說不定我知道呢?”大嬸繼續追問,農村人樂子少,就愛東家長西家短的瞎打聽。

    “我奶奶家在白家巖。”白茶很乖。

    “哦,不就是我們隔壁村嘛,那個村子里大多數都是姓白的,你是姓白嗎?”大嬸一副熟絡的樣子。

    “嗯。”

    她因為暈車想吐,不想多說話,再說她在城里待了三年,現下已經有點受不了鄉下人的自來熟,于是就閉上眼睛,把頭靠在書包上睡覺。

    見她興趣不高,大嬸也識趣地閉嘴了,又轉頭去跟過道對面的人交談去了。看她有點暈車難受,還貼心地幫她把窗打開了一些透透氣。

    在車上顛簸了兩個小時,白茶終于從縣城到了白家巖村口。

    奶奶早早就在村口等著了。

    “奶奶!”白茶跳下車就看見了奶奶,拎著書包朝奶奶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