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天氣越發的冷。有幾片枯黃的落葉吹落在宋和宥腳邊,干枯的葉緣剮蹭過他裸露的腳踝,那點微妙的刺痛感讓宋和宥真正地感受到秋天的到來。他俯身撿起了其中一片,手指攪弄著葉梗,像在轉動著一只波浪鼓,簌簌的聲音卷起一陣小小的氣流,宋和宥嗅到那種干爽清透的氣味中夾帶著幾絲已經開始枯敗的腐爛味道。

    “那就是你的新弟弟?”幾個人站在校門口,都穿著校服,不過只是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領帶蕩在胸前,脖子、手腕、手指上掛著瑣碎但精細的配飾。

    其中一個與其他人不同,衣服熨帖地穿在身上,只有手腕上帶著一只黑色的金屬腕表,聞言看向與他們對著一條街站著,轉著葉子玩的宋和宥。

    “南廷,你倒是脾氣好啊。換成我,我老早就把家里吵翻天了,還能讓他,”

    “杜舟臨。”季南廷視線落在那片幾乎要被宋和宥玩散架的葉子上,淡淡開口打斷了杜舟臨的話,“時間不早了,你們不回去嗎。”

    杜舟臨被其他人調笑地懟了一手肘,“行行行,就不打擾你和新弟弟見面嘍,走了。”

    說完,其余人也跟著打了招呼各自坐進門口停了一溜的車回了家。

    “他叫我們一起回去。”

    宋和宥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自己名義上的哥哥,即使兩人只相差了幾個月。季南廷的相貌要比他想象的好,棱角分明,眼眉深邃,一眼便能看出他是景舒和季游執的孩子,或許是快要成年的緣故,他的聲音已經沉穩清晰,和他給宋和宥的感覺一樣。

    “我知道,我在等你。”

    季南廷同樣也在觀察他,他幾乎比季南廷矮了半個頭,所以季南廷輕而易舉地就將宋和宥收入眼下,微微抬起看向他的眼睛,蒼白的臉頰,紅潤的嘴唇,濃密的黑發有幾縷被風吹弄散亂在宋和宥的眼睫。還有他微微發抖的手。

    “你很冷?”

    在別人要穿兩件套的季節,宋和宥只穿了件單薄的校服襯衫,領口的紐扣也沒有系,露出被風吹得通紅的皮膚,季南廷甚至可以看清他胸前因為消瘦凸起的骨頭印。

    宋和宥有些疑惑地抬眼看向他,似乎不解季南廷為什么要這樣問他,他的視線跟著季南廷落在了自己手上。

    “我只是有些興奮。”宋和宥將手舉起放在面前,那片枯葉擋住了他的臉,季南廷只能聽見宋和宥的聲音從葉子后傳來,眼前的雙手已經不再顫抖,穩穩地停在半空中,季南廷順著宋和宥纖細的手指看到凸起的腕骨和因為衣袖滑落露出的白皙的小臂,薄薄的皮膚下蜿蜒著青紫色的血管,他再次意識到,宋和宥是不是有些過分瘦肉了。

    季南廷有些控制不住地想,宋和宥的母親一定很漂亮,不然季游執也不可能讓她留下一個孩子。但也許這位女士的生活并不富裕,她的孩子就像用一副漂亮的油畫糊制而成的,是輕飄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