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志人帶著劉志雙一起擋在劉四壯身前,連帶著把他的吐沫星子一起擋住。劉四壯的身板沒法跟兩個一直下地干活的侄子比,氣的亂蹦:
“誰讓你們兩來的,你們早從老劉家分出去了,這兒的事不用你們管,給我起開。”
安寶玲已經帶著兒子把劉三壯扶了起來,見劉三壯還能自己動,放下大半個心,終于有力氣沖劉四壯罵出口:“就憑他們給他三叔拿了看病的錢,他們就有資格管。你倒沒從老劉家分出去,可你干的叫人事兒?把自己親哥哥打的頭破血流,就為了那么二十幾塊錢,你可真能耐了你。”
“劉四壯!”安寶玲跟護犢子的老母雞一般扶著劉三壯,咬著牙喊著劉四壯的名字,聲音都嘶啞了:“不管三壯有事沒事,我都要上公社去告你,你給我等著。”
一句話把劉四壯嚇的退后一步,嘴里說著硬話,腿已經軟了:“你憑什么告我,這是咱們家里的事兒,家里還有娘呢,娘說了算。”
“打人犯法,我就憑這條就能告你!”從孫氏不肯拿錢給劉三壯看病時候起,安寶玲已經不把婆婆放在眼里了,劉四壯還想拿孫氏壓她,那是做夢。
“老三,老三家的,老三咋樣了?”劉二壯和李大丫急慌慌的推著架子車回來了,劉志雙這才知道剛才沒見到二叔二嬸,是因為兩人去借架子車了。
安寶玲抹了一把臉上的淚,對劉二壯說:“三壯自己還能動。二哥,嫂子剛才借給我錢了,我現在就帶著三壯去縣里看大夫。”
“誰敢出這個門,別說我不認他是老劉家的人。”孫氏倒著小腳出現了,說完就一屁股坐到架子車前頭,拍打著自己的大腿干嚎起來:“我這是造的什么孽,養活出這么些小畜牲來,一個個娶了媳婦忘了娘,掙了錢老娘一分見不著,都拿去孝敬老丈人啦。老頭子——”
劉二壯上前就去拉孫氏,說:“娘,你還沒鬧夠嗎,再鬧耽誤了三壯,真出了大事兒,你是不是又得把三壯出事賴到我頭上?!”
“哎呀,老頭子,我就知道我該當時就跟著你去呀,省得天天看著這些混帳玩意氣我。當時是他自己搶了他大哥的餅子把他大哥活活餓死了,還不讓我說呀——”孫氏聽都不聽劉二壯說的是什么,直著脖子哭死了八百年的老劉頭。
劉志全和劉志雙對視一眼,他們是頭一回聽到孫氏是怎么把親爹的死,以這種神奇的方式跟二叔聯系到一起。以前也不是沒聽過人說嘴,都沒有現在這么直觀。兩個人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不可置信,卻誰都沒說話。
從家出來之前,娘已經告訴他們別亂說話也別亂出主意,他們就是幫忙的。
也不用劉志全兄弟說話,李大丫已經站在自己男人身邊,扒拉開劉二壯氣得暴起一脫求生筋的手,自己往起拉孫氏,邊拉人邊說:“是,娘你說的都對,劉二壯就不是個人,他啥都搶兄弟的,從兄弟嘴里奪食吃,處處占兄弟的便宜,不光是兄弟的便宜,連侄子的便宜他都占,他就是吃屎長大的。”
“李大丫你說誰呢?”劉四壯一聽不干了,沖著李大丫喊起來了。
李大丫把拉著孫氏的手一甩,直撅撅的站直身子:“誰答話我就說誰呢,誰心虛我就說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