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趙仙枝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他們男的能看出啥好賴來,買回來的東西你能中意?還得咱們女的自己挑,想穿啥顏色的自己看中了,穿身上心里才舒坦。”
外隊的婦女聽了更覺得不可思議:“趙組長,你還要做新衣裳呀?”
趙仙枝理所當然的說:“都要過年了,為啥不做新衣裳?我跟你說,你別一聽說是雪水浸了覺得心里膈應,咋不想想這布不要布票呢?家里一人一身,攢布票得攢到啥時候?趁這回有處理品,買回來劃算。”
不理會外隊婦女們目瞪口呆的表情,趙仙枝可算是想起張翠萍來了:“我說你咋不忙著回家拿錢呢,是不是昨天秋生就告訴你了——別的生產隊都通知了,他能不知道?你也不說提醒我一聲,就等著看我笑話呢是吧。”
張翠萍繼續笑:“他是告訴我了,我不是怕趙組長你一心為了工作,不讓我們去買東西,不敢破壞你的威信嘛。對了,仙草嬸子都拿錢回來了,咱們走吧。”
趙仙枝這才一拍大腿:“光顧跟你們說話,我都忘了回家拿錢了。”說完急三火四的跑回家去了。
成群結隊的婦女們走在一起,場面還是挺震撼的。尤其是這些人身后,還有十幾個穿戴一新的姑娘們,那是路過哪個生產隊,都引起人圍觀的。
要不是小莊頭和四隊的人大部分都在家里漏粉,夏菊花有理由相信,她們這一群人會造成不小的轟動。現在也差不多了,四隊的婦女們就已經對著她們的背影指指點點了。
相對于上輩子被人指點,夏菊花現在鎮定多了:她是帶著婦女們買東西去的,別人指點也是羨慕平安莊的婦女們真當家,想買東西都不用經過男人點頭。
開玩笑,現在平安莊的男人還敢對媳婦買東西說三道四?又少不了他們吃的穿的,平安莊的女人們賢惠著呢。
“你們真自己拿錢就走呀?”外隊招來的幾個人,也已經做了一個來月的活了,跟平安莊的婦女們熟悉起來,問的話也大膽了不少。
被問的平安莊婦女心里是驕傲的,強忍著還是帶出點兒顯擺來:“我一分也不比他少掙,買的東西也不是我一個人用,憑啥不能拿錢就走?我今天買的越多,就是給家里省的越多。”
問話的婦女很想說,如果不買的話不是更省錢。可鬼使神差的,她就是說不出口,不光說不出口,還覺得平安莊的婦女說的話有那么一點兒道理,心底最深處想的是,如果自己再多在編席組干上一陣子,是不是也能跟平安莊的婦女一樣,以后想買什么自己回家拿錢就能買?
受到震驚的可不光外隊招來的那些婦女,帶隊來平安莊大隊下鄉的鄭主任,受到的震動也不是一般的大:“夏大隊長,你們平安莊的人也太有錢了吧,咋買起東西來都不眨眼呢。”
他真的沒有夸大,不管是擺出來的什么東西,只要被平安莊婦女看上的,問過價錢之后,基本都是直接買下,即不比較也不猶豫,一切都顯得那么理所當然。
縣城里的正式工人,買起東西來都沒她們這份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