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手上長出新皮,已經是半個月后的事情了。高廬給的藥果然有奇效,每一日起來拆了布看,都比昨日更好些,唯一傷腦筋的是起居不便,但張掌設寬仁,特撥了個老宮女時不時來照看,所以就這么安安穩穩地度過了十幾天。
本來應當再養幾日的,可太子那頭催得緊,若是再不露面,恐怕人就要找到司設局來了。
宿微這個身份,是十年前就已經籌劃好的,為的是哪日應急,或可以金蟬脫殼派上用場,所以尚宮局那里的花名冊特地添了一筆。
但這名是虛的,經不起細查,太子那里只說是司設局當差,又有張掌設在其中周旋,所以沒露什么馬腳,可是這樣遲遲不顯身,難保太子不會親自殺過來。
所以綠枝一瞧手已經差不多了,便遞了信出去答應相見。
她與太子約在了春韻閣,這兒是梨園旁的一個小樓,平日里時不時會有樂人過來練功,但今日被太子包了場,方圓一里連只雀子都被提前清過了。
綠枝換上一身紅紗戲蝶泥金大袖衫,像極了登臺唱戲的名角兒,往那兒脆生生一站,水鬢描畫,裙擺任風吹動,就在太子的心上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嬌兒不勝憐,唯恐乘風去。大概就是這樣的意境吧,細算起來快有二十日沒見著了,真是度日如年,油煎火烤的難熬。
但還是要克制的,越是情動,越要凸顯自己的翩翩大方,太子負手走到她身邊,輕喚了聲‘微兒’。
戴上屬于宿微的面具,綠枝的聲音如同摻雜了蜜水,嬌軟得不像話,她朝人納了福,道:“讓殿下久等了。”
相比頭回見面,這次的太子不那么急躁了,甚至連多貼她一分都不敢,就在綠枝琢磨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時,太子情緒高亢,對著云母插屏道:“來...這就是微兒,我早同你說過,她的容貌絕不在你之下。”
綠枝一驚,惶惶然轉頭望去,只見屏后繞出來一人,骨節分明的手撩開軟簾,那張臉冷峻而深沉,和那日在太醫院后的宮道上遇到的時候截然不同。
她心頭趔趄了下,實在沒想到太子居然還帶了譽王,怪不得方才如此守禮。
太子還未察覺異樣,引薦道:“這是譽王,你應當知道他的。”
不過一霎兒的功夫,綠枝便平復了下來,嬌嗔道:“殿下怎生還叫上了譽王....”說罷又福了福身,“奴婢給譽王殿下請安。”
全程沒有對譽王流露出一絲驚艷之色,她的目標是太子,所以其他人都是不相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