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大阪的星夜點點,“我”與野邊坐在屋頂,盡享這未被現實打碎的最后一塊美玉。也許是久不相見,又玩起了過往的接對子:“善對惡。”“美對丑。”“好對壞。”可一顆星劃過,那“罪呢?”“罪對法律,一旦觸犯,就將受之懲處。”“對……嗎?”
可早在多年前,答案就已經有了,“罪與罰”,也許當一人的罪歸來,而時代也將重重地壓下,那時就遠不只是這皮肉的痛苦,或兵臨城下的四分五裂,或朝生暮死的時不待我,或信虔渡生的訥苦心歷。而最后罰的,刨去時代,除了自己,一無所有。在皿器上淋下,倍感刀與言的片片剜剜,這份罪,以罰以救贖。沉重,如何對?
在花花綠綠的舊上海,文人豪客之間的站派斗爭,張愛玲卻一心想著穿花衣服,漂亮地活在世人的眼里,可轉身再看,不過是虱子布滿的人生,圈圈煙圈余下的余韻與悲涼。我細數花瓣,看時代在破壞,將來還有更大的破壞。一個女人對于覆滅的感受是壯美還是蒼涼?我想,應是蒼涼,有時蒼涼的力量不比壯美少,如在愛情時,一人一生換傾城之戀;如在流言中,一人一筆走白影身涯。那種干枯而遒勁的力量是向下挖的,比起向上拔的更叫人心悸難耐。美感與安穩,如何對?
可當一場煙散去,面對這白花花的紙筆,空洞洞的腦袋,回憶與忘記的對照又將浮現,村上在《挪威的森林》中曾寫著回憶像是一個小女孩牽著小熊的手,在這陽光明媚的沐浴下歡笑,一直舞著,走向人們深處的柔軟。而我們卻像那個長大的女孩,在一旁笑著看著那時溫情的舞蹈,卻與那迷失的小熊一樣悲傷與遺失了自己。這份遺憾,怎么對?
可慢慢地再向森林中走去,身體一點點地冰冷和麻木,這時我們才能認識到自我的存在,又認識到孤獨與無助,人在瀕臨精神的邊緣時,念頭中的承諾與應諾又相對照。像渡邊與直子分手時的“你不要忘了我。”“我會的。”卻還是忘記的應諾,可那時直子也應是想到了這個結局,才會讓他不要忘記,這個承諾不過是一個提醒罷了。像楊玉環與李隆基的曠世之戀,當初的“云想衣裳,花想容”的美人盛世,隆基皇帝放下身段的絕世浪漫,卻在戰火面前,承諾化作一顆塵埃。這份動蕩,怎么對?
若人生有將比作美麗蒼涼的手勢,有將比作美而有瑕的袍子,那于我,它像是對子,韻律有規,卻再一比,這一切又似乎不曾對照。這份對子,怎么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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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生命是個矛盾混沌的核心,和諧,卻又藏著無解的漩渦